「这个、就是、这个……」
刘煒指着画中的王宝娥,支支吾吾想着「看了不就知道了吗」?
小姑姑终于抬头瞥了一眼,熟悉儿童心理的她搁下手机、蹲低身子询问刘煒。
「煒煒画的是馨馨、爸爸跟妈妈吗?」
「对!」
「煒煒画的是你妈妈最喜欢的一件洋装呢!你是从照片上看到的吗?」
「不是!我看到了!」
「煒煒看到什么了呢?」
「妈妈。」
「从照片上吗?」
「不是,不是照片,在那里。」
刘煒拼命摇头,用小小的手指着小姑姑后方,穿着鹅黄洋装的王宝娥正站在那,以期盼眼神望向姑姪俩。
小姑姑反覆咀嚼刘煒的话,最后话音一沉,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反问刘煒。
「你是说你妈妈一直在这里,跟你待在一块,所以你才知道她穿什么衣服吗?」
「对!」
刘煒点头如捣蒜,他窃喜小姑姑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可惜得意没有落魄久始终是不变真理,火辣而无从防备的巴掌瞬即招呼了刘煒,将他才萌生的小小窃喜拍出脑袋。
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」
「我、我没有,真、真的……」
「不乖!你这坏孩子!怎么这么小就学会说谎?」
「我、我没有……」
疼痛是在觉知发生什么后才缓缓袭上,被打得脑中一片空白的刘煒摀着脸颊,彆脚解释没有换来小姑姑的理解,在疼痛取代所有觉知后,他除了哭更是无暇捍卫真相。
「不可以乱说话!馨馨因为你没有了妈妈,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?」
刘煒愣住了。
待他长大,他才理解自己当时为何愣住。小姑姑凭什么说刘筱馨是因为他才没有了妈妈?他与刘筱馨不是一块没了妈?为什么只有他要被指责呢?
如果说王宝娥确实因他而死,没有其他因素,那么他寧愿从未降生,在母亲子宫内以一双小手扼死自己,让刘家「一家三口」是由其他人组合。
那一巴掌让刘煒再也不向旁人提起王宝娥的存在,尤其是刘筱馨,他发自内心厌恶刘筱馨,明明立场相同,对方为何可以背着「没妈的孩子」标籤颇受亲戚怜爱,而他此生只能贴着「害死妈的孩子」的标籤被人明里暗地数落呢?
那一巴掌宛如将刘煒对亲情的渴求期待斩断,让一切可能扔至尽头。